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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承认大规模性虐 国际机构成性犯罪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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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12 11:56: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世卫承认大规模性虐 国际机构缘何成性犯罪温床?

谢基娜(Shekinah)25岁时,在故乡刚果民主共和国(刚果(金),下称刚果)做着一份护士助理的工作。

那是2019年,这个地处非洲中部的国家正饱受埃博拉疫情的侵扰。尽管国土辽阔,刚果却因为战争满目疮痍,GDP排名全球倒数,无能力抵御埃博拉这种致命病毒。

世界卫生组织(WHO)为此派出团队,帮助当地人应对疫情。谢基娜因此结识了世卫组织的医生迪亚洛(Boubacar Diallo)。迪亚洛表示,将为她提供一份工作,内容是调查埃博拉感染病例,薪水是谢基娜此前工作的两倍。

机遇从天而降,却带着明晃晃的陷阱——迪亚洛让谢基娜以性换取这份工作,“他要求我和他睡觉,因为我家的经济状况太糟糕……只好接受了。”
瞄准当地女性的远不止迪亚洛,世卫组织伸出援手帮助刚果抗疫,却成为诸多男性大肆性剥削的最佳掩护——他们或是向受害者允诺工作或加薪机会,或以不发工资为要挟,还有女性遭到强奸,甚至在怀孕后被迫堕胎。

今年9月28日,世卫组织委托的调查委员会发布了一份35页的报告,证实2018年至2020年期间,多个国际组织人员对非洲女性进行性剥削和性侵害,受害女性中年龄最小者只有13岁;而涉案的83位嫌疑人中,至少有21人以不同方式受雇于世卫组织。

然而,调查报告的公布距离这一大规模性丑闻被曝光已经一年。去年9月29日,路透社引述非营利性新闻社“新人道主义”和汤森路透基金会的调查称,超过50名刚果女性在埃博拉疫情期间遭到国际援助者的性虐待,侵害者来自世卫组织、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乐施会、医生无国界等机构。以人道之名来到非洲的诸多国际组织,却成为性犯罪的最佳掩护。

最近的新闻发布会上,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将调查报告描述为“不忍卒读”(harrowing reading),他当众道歉,称这是世卫的黑暗时刻,承诺将以“零容忍”的态度追究这些侵害者的责任。

加害者会否被严惩尚不可知,被性剥削的这些女性才是真正遭遇黑暗时刻的人,终其一生都难摆脱阴影。

“有次我想要盆水,都被要求拿性来换”

以性换工作,甚至以性交换一切 ,成为受害者们的共同遭遇。

世卫组织来到刚果,需要招募许多劳动力以满足抗疫需求,对当地年轻人而言,这是寻找工作的好机会,对就业环境艰难的女性来说尤其难得。

刚果的工作机会太过稀缺,每天工资不过1至2美元,但世卫组织和其他国际机构能提供日薪10至150美元的工作。一时间,整个刚果东部都在讨论如何谋求一份国际组织的工作机会。
然而调查委员会发现,招募过程并不透明,这让手握权力的部分人找到了进行性虐待的可能。调查委员会探访了多位受害女性,一位名叫纳迪亚(化名)的刚果女性告诉调查人员,“每个人都被迫靠性来换取些什么,这非常常见。有次我想要盆水洗一洗,都被要求拿性来换。”

迪亚洛一直以高薪工作诱骗当地女性与之发生性关系,他的猎物也不只是谢基娜。

另一位年轻女孩阿尼法(Anifa)当时也在埃博拉的疫情应对中心工作,迪亚洛遇到她后说,“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怎么能在这里给人们量体温和洗手?”迪亚洛称能为阿尼法提供一份新工作,薪资是此前的五倍之多,阿尼法说,“条件非常简单,让我和他一起睡觉”。

阿尼法拒绝了,她告诉迪亚洛,自己努力学习才来到治疗中心工作,“如果在和他睡觉后我被雇佣……我将成为他的性奴,而不是世卫组织的雇员”。

阿尼法告诉美联社,迪亚洛总戴着一个红色的“VIP”勋章,贴在深蓝色的世卫背心上。人们的普遍印象是,迪亚洛很有地位,与世卫组织的高层们保持联系。谢基娜说,迪亚洛经常吹嘘自己与谭德塞有着私人关系。

在世卫组织网站上,谭德塞曾于2019年6月前往刚果访问,当时迪亚洛与谭德塞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中,他们笑着互碰手肘。迪亚洛本人的脸书账号上,也有十余张与谭德塞的合影照片。这些都让迪亚洛看起来大有来头。

阿尼法给记者看迪亚洛的照片

阿尼法给记者看迪亚洛的照片


阿尼法给记者看迪亚洛的照片,她曾拒绝了迪亚洛的要求

三位埃博拉专家告诉美联社,他们向高层管理人员谈及过相关担忧,认为性虐待太过普遍,当时就提到了迪亚洛。但他们得到的回应却是,应对疫情更为重要。其中两位专家称,由于和谭德塞的关系,迪亚洛被认为“不可碰触”。

地位和权力如此不对等的情况下,很少有女性能与之抗衡,即便有些男性只是临时被世卫组织所雇佣,也会极力利用他们所拥有的权力。当迪亚洛们以工作为诱惑接近当地女性,像阿尼法这样懂得拒绝的人并不多。调查人员发现,只有经济更独立、有更强大社会支持的女性能在这样的情形下有底气说“不”。

在遭到性剥削的女性中,只有极少数人完成了中学教育,有些人甚至从未上过学。极度穷困让她们不得不放弃尊严,换取一份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迪亚洛(左)和谭德塞(中)的合照

莉娜(Lina,化名)曾拒绝过一位行政人员长达两个月之久,但两个月后,她还是屈服了,与之发生性关系从而换得一份卫生员的工作。因为她必须要赚钱养活自己和四个孩子。莉娜说,她甚至不敢要求对方戴避孕套,因为担心他不再愿意提供这个工作机会。

假借世卫组织权威的不仅是医生、顾问等群体,培训人员、安保、司机都成了作恶者,甚至有女性在拒绝与这些人发生性关系后遭到强奸。

2019年,一位世卫雇员强奸了塞维琳(Séverine,化名)。当时他邀请塞维琳去酒店,谈谈她能否被录用。可一到了酒店房间,此人就告诉塞维琳,想被雇佣就必须先和自己发生性关系。塞维琳拒绝后却遭到强奸。塞维琳虽然获得了这份工作,却因为持续不断的性侵害,她最终选择辞职。

恩甘杜与刚果一位女性签署的协议,有多位世卫工作人员签名作为证人

更为悲惨者,被诱骗发生性关系后,却没能获得允诺的工作,或是只被短期雇佣,甚至有女性仅仅工作了一天就离开岗位。即便开始为世卫组织工作,这些女性也和塞维琳一样,会被要求一直提供性资源以维系工作,或是保住薪水。

任何胆敢拒绝的女性则可能遭遇报复。有人说,当她们拒绝发生性关系后,就立刻遭到解雇,还有人在工作中不断被挑刺。

加害者否认存在不当行为

当女性被视作性资源大肆掠夺,加害者却能轻易撇清责任。

根据受害者和证人们提供的信息,调查委员会锁定了21位与世卫组织有关联的加害者,他们既包括刚果人,也有外籍人士。但当调查委员会与其中8位被指控的男性取得联系后,其中有6人否认自己涉及任何性剥削或性虐待。

无一例外,他们告诉调查委员会,自己与这些女性发生关系是基于双方合意。然而,汤森路透基金会此前得到的信息是,除了以工作机会作为诱饵,还有女性被下药,或在一些密闭的工作场合被突袭。

受害女性们不得不独自承担被侵害的后果。13岁的乔立安(Jolianne,化名)是受害者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她在路边兜售电话卡时,世卫组织的一个司机提出捎她回家。然而,这个司机却将乔立安带去酒店并强奸了她,导致后者怀孕。她生下了这个孩子,却因此和家人生出嫌隙。

调查发现的受害者中有29人怀孕,她们说,很多男性都拒绝使用避孕套。尽管这些人在为世界最大的政府间公共卫生组织工作,当时埃博拉疫情还相当严重,本该严格限制肢体接触、防范传染可能。

世卫组织卫生紧急项目执行主任迈克尔·瑞安怀孕给她们带来了更多创伤。至少有6人经历过流产,还有人被男性强迫以吃药或注射方式堕胎。有些女性在怀孕后不得不中断学业,甚至有父母因此拒绝掏钱供女儿继续读书。而她们从未得到过世卫组织的帮助,性犯罪也往往很难固定证据得到法律支持。

迪亚洛的行为并非没被投诉,但此前的内部调查称,没有证据可以证实这些指控。一位不愿意具名的世卫官员透露,在对迪亚洛的调查中,调查人员甚至没接触任何一位涉案女性和举报人。

世卫组织的另一位医生让-保罗·恩甘杜(Jean-Paul Ngandu)也被曝出存在性剥削丑闻。一位年轻女性指控称,恩甘杜让自己怀孕,并一度带着警察找上门。为了平息事态,恩甘杜和这位女性签署了一份经过公证的协议,同意在孩子出生前每月向其支付100美元,提供所有医疗保障,并在当地为她购置一块土地。

有四人作为证人签署了这份文件,其中包括两名世卫雇员,美联社在此前的调查中也对数十名世卫工作人员进行了采访,还获得了私人邮件、法律文件、内部会议录音等证据。但恩甘杜在接受采访时,依然矢口否认存在不当行为,他将此事描述为“私人事务,与世卫组织无关”。恩甘杜还称,自己并非孩子的父亲,只是在同僚的建议下和解,签署该协议以免伤害“世卫组织和我个人的声誉”。

迪亚洛同样否认一切指控,他声称,“从未向女性提供工作以换取性资源,一生中从未性骚扰任何女性。”

世卫组织的消极处理是最大帮凶

面对如此多的性虐丑闻,不论是总干事谭德塞还是卫生紧急项目执行主任迈克尔·瑞安,都表示在媒体曝光之前毫不知情,瑞安称,“我们知道的信息不比你们更多。”
谢基娜在刚果家中但事实是,早在2019年,世卫组织的高级管理层就被告知过存在性行为不端,还被问及该如何处理这类事件。世卫组织内部邮件显示,高层们对性剥削等丑闻感到震惊,还起草过相关文件预防此类事件,就防范性骚扰进行培训,并下令进行保密调查。

这些举措显然没什么成效,同样的恶行依旧发生于2020年。直到遭受外部压力后,世卫组织才委托独立机构开启调查。路透社在去年9月的报道中提及,当时世卫发言人鼓励涉事女性与该组织联系,然而大多数受害女性却恐惧于被报复,从未报告过受侵害的事实,还有许多人为此感到耻辱,甚至没告知过家人。

调查委员会还揭露出另一个系统性不公现象——即便受害女性与世卫组织联系,但若非以书面形式举报,则会被拒之门外。世卫组织有过相关规定,鼓励受害者控告性剥削等行为,并将书面举报视为优先项。但在具体执行中,这一规定被刻意解读为“非书面形式不作数”。被受害女性找上门的医生恩甘杜,正因此逃过了内部调查。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世卫组织的消极处理是性剥削的最大帮凶。调查委员会出具的报告也指出,世卫组织在预防和调查性虐待上存在结构性问题,就连防止性骚扰培训也未能完成到位。在应对这波埃博拉疫情期间,有近2800人受雇于世卫组织,包括其派出的传染病专家团队以及临时招募的雇员,但其中仅有371人接受了相关培训。

至于部署在刚果的这支疫情应对团队,调查报告认为其“本质上缺乏能力处理任何性剥削和性虐待风险”。迪亚洛和恩甘杜的上级曾收到过对这两人的投诉,但这位高级官员却没有按照“零容忍”政策解雇两人,甚至没将他们暂时调离岗位。

至于投诉迪亚洛的工作人员,虽然得到了此事会被处理的回应,却没看到任何进展,据他说,此后他在机构内部遭到了边缘化。

但迪亚洛和恩甘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们不仅没遭到任何处分,还一直工作到和世卫组织的合同结束,恩甘杜如今甚至在谋求下一份在世卫组织的工作。

有罪不罚成为了性剥削的温床——迈克尔·瑞安承认,性虐待等问题多年来一直被忽视;谭德塞则承诺,这类行为将面临严重后果,包括立即开除和移交地方当局。

遭到迪亚洛性剥削的一名刚果女性然而不少雇员对此并不买账,尤其是在世卫组织工作的女性。她们指出,这些承诺远远不够,该机构根本没形成强有力的性剥削应对机制。就连这份调查报告本身也遭到质疑。尽管世卫组织称报告来自“独立调查委员会”,但外界依旧不认可——世卫组织怎能自行找人调查自己?

宝拉·唐纳文(Paula Donovan)是非政府组织“世界无艾滋”的负责人,多年来一直不满于联合国机构对性虐待行为有罪不罚。她批评称,世卫组织这一调查是“虚假”的,雇主不该是调查雇员是否犯罪的主体,“自始至终,世卫组织都掌控着故事的叙述。但这并非内部事件,应该由真正独立、公正、具有执法权的外部专业人士进行调查。”

谭德塞在新闻发布会上表态称“将全面改革政策和程序,以解决性剥削和性虐待问题”,然而截至今年9月,其进展不过是解雇了四名被指控者;调查报告和各大媒体已经揭露出如此多的胁迫、强奸等罪行,却没有任何人遭到刑事指控。

如今,只有受害者们依旧在不安中生存。阿尼法对世卫组织不处罚迪亚洛感到愤怒,她质疑道:“来帮助我们抗击埃博拉疫情的人,为何却摧毁我们的生活?”

谢基娜也希望迪亚洛能早日受到惩处,“需要给这些国际组织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该再发生。我希望正义得到伸张”。

凤凰week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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