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战的库尔德人：奥巴马如何输掉叙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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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战的库尔德人：奥巴马如何输掉叙利亚


俄罗斯战机在9月30日突然开始对叙利亚实施空袭，令美国措手不及，美国国务卿克里抱怨称，俄罗斯太过强势，甚至有消息称，俄罗斯给美国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撤出战机和人员就开始对叙利亚展开狂轰滥炸。有消息称俄罗斯战机的打击目标并非是ISIS，而是叙利亚的反政府武装，不论是打击ISIS还是叙利亚反政府武装，俄罗斯的最终目的就是稳定阿萨德政权。

而就在空袭前两天，俄罗斯总统普京在9月28日联合国大会上的演讲中呼吁援助叙利亚总统巴沙尔，在其演讲的结论部分，他表示，“我们应当承认，眼下除了阿萨德总统的军队和库尔德武装之外，没有人真正在与ISIS以及叙利亚其他恐怖组织作战。”

普京此言自然是直指叙利亚反对派武装自由军以及支持自由军的美国而去，然而这两个互为对头的世界大国在叙利亚战场上至少达成了一点共识：叙利亚库尔德武装早已经成为打击ISIS的主力军之一。考虑到8月阿萨德已经公开承认过他的军队无法组织起对ISIS的有效攻势，不需要翻阅战况图也能够猜到的是，实际上库尔德武装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只会比普京的描述更为重要。

孤战的库尔德人：奥巴马如何输掉叙利亚

在叙利亚的恐怖组织问题上普京态度很强硬

九月中旬，在叙利亚反对派“自由军”与ISIS分别从两个方向兵临大马士革城下之际，库尔德武装已经在国际联军空袭的掩护下打到了距ISIS“首都”拉卡北部不过几十公里的地方。作为一个此前国际影响约等于零的被四国分割并且边缘化了的少数族群，库尔德人在抗击ISIS战场上意外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和影响力，最有力地说明了美国及其盟友的无能和奥巴马对叙政策的失败，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在如此有利的条件之下，最后的反击却迟迟没有到来。
  
恐怕不会有人预想到华盛顿在这个问题上的瞻前顾后会达到这样的程度：没有空军的库尔德人需要其他武装力量的及时援助，然而本应是最有力的援助者的美国，其援助方案却耽搁在了国内的行政审批手续上。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军事介入进一步“复杂化了局面”，导致国会对于该方案的争论更加激烈，问题也更加难以解决。华盛顿的担忧十分简单：由于库尔德民族分属四国、长期存在独立倾向并且政治立场复杂，华盛顿担忧与库尔德武装走得过近，会得罪自己的政治盟友。
  
应当承认，华盛顿的警惕事出有因。目前全球约有4,000万库尔德人，主要生活在土耳其东部和东南部（约1,500万人）、伊拉克北部（约700万人）、叙利亚东北部（约300万人）和伊朗西北部地区（约800万人）。其中，伊朗库尔德人在经历过镇压以后诉求主要转向自治，不再讨论民族独立。伊拉克自阿巴迪上台后，与库尔德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已经高度自治的库尔德斯坦暂时也没有分裂国家领土之虞。另外，由于两伊战争留下的历史遗产，两国库尔德人甚至曾有反目交战的惨痛历史，也导致两边库尔德人对各自国家的归属感较强，相对更不容易拉起独立大旗。
  
然而，与两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土耳其始终对本国库尔德人采取高压政策，更直接将土耳其库尔德工人党（PKK）列为恐怖组织。2015年6月，代表库尔德人利益的合法政党人民民主党在土耳其议会大选中异军突起，导致执政的埃尔多安同时在政治上和安全上都感到了来自库尔德人的严峻威胁，此前双方勉强达成的微妙平衡也随之倾覆。
  
已经陷入事实无政府状态的叙利亚库尔德人在ISIS最初肆虐的几年里一直被美国视为重要盟友，美国也对武器和战力都相对薄弱的叙利亚库尔德武装提供了一定援助。然而，叙利亚与土耳其两地的库尔德民族有极为亲密的亲缘关系和历史渊源，二者山水相连，同文同种，在土耳其境内被定为恐怖组织的土耳其库尔德工人党，过了国境就变成了叙利亚库尔德人的主流政治团体库尔德民主联盟党（PYD）（后者为前者的附属输出产物）。
  
2015年8月，美国在与土耳其的谈判中取得艰难突破，安卡拉终于同意美国使用其因斯里克军事基地空袭叙利亚境内ISIS，也标志着土耳其正式参加到了打击ISIS的国际联盟中来。然而土耳其的加入并非毫无代价，阿拉伯之春爆发以后，叙利亚库尔德人借机赢得自治地位，在临近土耳其的叙利亚边境地区建立起了以库尔巴尼为中心的叙利亚库尔德自治区，考虑到两国库尔德族群的亲密关系，这对土耳其库尔德人可能形成的冲击立刻成了安卡拉政府的心腹大患，而如今美国对库尔德人的态度，就成了土耳其意欲交换的目标之一。
  
如果考虑到美国如今在叙利亚乃至中东的处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库尔德人问题上美国已经被土耳其成功绑架。华盛顿恐怕已经开始发现自己上了当：自8月底，埃尔多安指挥土耳其炮兵越境向叙利亚ISIS基地开了零星几炮以后，安卡拉政府的反恐行动矛头就彻底转向了库尔德工人党（PKK）。眼下，ISIS问题似乎已经不在埃尔多安的议程之内了。
  
而土耳其并不是美国此刻瞻前顾后的唯一理由。叙利亚库尔德人在长期的艰苦战斗当中和伊朗越走越近，还有消息称，叙利亚库尔德武装早已开始接受俄罗斯的援助。8月27日，来自俄罗斯政府的军事顾问阿赞采夫（Evgeny Arzhantsev）刚刚对库尔德民主联盟党（PYD）透露，俄罗斯已经做好了未来与该党进行合作的准备。
  
正如此前美国《华盛顿邮报》所总结的，库尔德武装“被我们的对手所支持，却被我们的盟友所质疑”，这成了华盛顿对库尔德人的态度产生微妙变化的根源。对于如今形势摇摇欲坠的叙利亚战场而言，这种拖延和迟疑无疑是致命的。在经济和社会发展水平上始终处于弱势地位的库尔德民族不可能独力扛起美欧尚且担负不起的重担，而这也为奥巴马在叙利亚危机中失败的原因提供了一个最为有力的说明。